微醺时候

第1章

“温存？记得啊，上次交流会我就很欣赏这孩子。虽然年轻，但是对这行业有感情和耐心。
听秦德忠夸她，萧戎征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。
他切入正题：“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。
……
温存和木青青聚会结束，又拦车去了附近一家奢侈品品牌男装店，她看见萧戎征的衣橱里有这个牌子的衣服。
结果进去看了一圈，她咬咬牙也只能买得起一条领带，花掉了她几乎半年的工资。
店员替她打包的时候，秦德忠的微信语音电话就来了。
温存微微皱眉，还是接了，客气地喊了声秦老师。
“既然你喊我一声老师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。小温，有没有兴趣到我手底下来工作？
温存一时没说话。
“我最近见了好几个年轻医师，都不是很满意，所以就厚着脸皮来问问你。秦德忠叹了口气，这倒是他的心里话。只不过他原以为温存还在职上，就没想到她身上。
这时，店员将包装袋递到温存手上，温存接过，提着往外走。
秦德忠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，很快接着说：“我也不是要你立即答应我，我给你时间考虑，到时候你想清楚了，再给我来电话，怎么样？
温存只能说好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，才挂了电话。
温存站在人流如织的街头，看向远方，目光没有焦距。
最后，她提了提手里的包装袋，摸出手机给萧戎征打电话。
“晚上有空吗？我请你吃饭。
萧戎征此时正站在秦德忠旁边，刚才温存跟秦德忠的对话，他听得清清楚楚，郁气堆积在胸腔，他没说话。
“萧戎征？
萧戎征跟秦德忠点头示意，独自转身走开，这才开腔：“你说。
温存好脾气地重复了遍：“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，我现在去订位置，免得等位耽误你时间。
萧戎征很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请自己吃饭，所以这顿饭，他不想吃。
但温存耐心等着。
萧戎征烦躁地扯松了领带：“你决定。
“好，那就中餐吧。她记得郭思曼说过，萧戎征就是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把胃弄坏的，应当不是很喜欢吃西餐。
萧戎征没反对也没拒绝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温存也没在意，原本想打电话给聂书雪，问下这边哪家餐厅比较好，但转念想到自己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了，还是决定不让聂书雪知道自己现在在丽城，就问了邱野。
邱野很快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推荐了两家餐厅。
温存反正没事，直接去餐厅现场定位，顺便翻了下菜单，看着那一道道菜后面三位数甚至四位数的价钱，差点因为后悔直接走了。
不过，越贵越能显示出诚意。
快到约定时间了，温存直接进了包间。
坐着无聊，她又给肖屹打了个电话。
“姐。
其实也没过几天，但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，温存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她稳了稳情绪：“怎么回事，突然还挺想你的。
肖屹直接沉默了。
温存笑出声：“你不好意思了？
肖屹没回答，有些莫名的说了句：“我租了公寓，给你留了房间。
温存脸上的表情僵了僵。
肖屹：“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留意工作？有些眉目了，不过具体的还得等你自己过来再做决定。
最懂她的，还得是肖屹。
“行啊！动作挺快！那我尽快来找你！她想象了下和肖屹一起在国外各自拼搏的日子，连日来沉寂的心慢慢活泛起来，眉眼也有了光彩。
听到开门声的时候，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，跟进来的萧戎征四目相撞时，脸上就是这副表情。
然后僵住。
萧戎征面无表情，看不出端倪。
不知道他听到没有，或者听到多少。
温存尽量自然地朝他笑了下：“你来了。
然后又跟肖屹说：“那你先忙，雪雪。
挂断电话，温存起身，拉开一把椅子：“坐啊。
萧戎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，从她脸上收回视线，提步过来坐下。
温存站在他身后，悄悄地舒了口气。
她又把菜单递给他：“你喜欢吃什么？我们点清淡一点的，可以吗？
“随你。
反应淡淡。
温存当做没察觉，叫了服务员进来，根据推荐点了一桌子菜。
在等上菜的间隙，萧戎征摸了根烟出来，咬着没点。
温存本身性格比较冷淡，但……
她拎过一边的纸袋：“我下午跟木青青逛街的时候，偶然看见一条领带特别适合你，就顺手买了。就当是我白吃白喝，给你的回礼吧。
萧戎征瞥了眼那logo：“以我对你俩的了解，这可不是偶然能遇到的店。
“……间接说她俩穷呗。
“被你看出来了，我特意去给你买的礼物。温存把纸袋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萧戎征对什么领带礼物的没兴趣，也懒得再虚与委蛇。
“听说秦德忠下午给你打电话了。
温存：“嗯。木青青下午约我吃饭，问我准备在哪儿重新找工作。转眼，秦老师也给我打电话，说想让我去他手底下做事。
她一顿，笑看向萧戎征：“就还挺巧的。
萧戎征自知这事办得很急，让她看出来自然而然。
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拉锯。
萧戎征不再拐弯抹角：“所以你的意思呢？到底要不要留下来？

回家
温存没想到他这么直接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倒是符合萧戎征的作风。
只是萧戎征盯着她，那双眼睛好像深潭一样，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、尸骨无存。
所以那句“当然不都到嗓子眼了，她给咽了回去。
好像，只有继续装傻才能谋求更多的胜算。
她笑：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，我最近不打算找工……
“别跟我绕弯子，温存，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。
“你怎么问我？这不是取决于你吗？如果你不觉得腻，我可以一直不走。温存撇撇嘴，“倒是你最近似乎老是看我不顺眼，搞得我老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你没吸引力了，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还去康复医院工作。
萧戎征挑眉。
大概是温存这段时间对他低眉顺眼的，让他有些忘了她的獠牙刺骨一面。
这倒打一耙的功力。
不过她既然表了态，再纠缠也没有意义了。
萧戎征凉凉一笑，将那根烟折断，往桌子上一扔。
气氛一下就僵凝下来了。
温存真担心他下一秒就掀桌子走人。
温存是真不知道怎么哄人，而且这种时候哄他好像也没什么用，于是又端起水杯慢慢抿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沉默蔓延的时候，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，温存松了口气。
但这顿饭吃得像走过场，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。
温存借上洗手间出来结了账，一转身，萧戎征也跟着出来了。
他手上拎着她给他买的领带。
她扬唇一笑，趁机走过去挽住他手臂：“直接回家吗？
萧戎征抬起腕表看了眼：“去商场。
“嗯？
“你又是请我吃饭又是给我买礼物，我不得回个礼？
“……她搞不懂萧戎征的思路，上一秒不是还在生气吗？现在又要给她回礼？
而且她真的不想要萧戎征的任何东西，不然这份人情永远还不完。
但萧戎征不容她拒绝，直接带着她进了商场。
他抬抬下巴：“去选。
“……我暂时不缺衣服。
萧戎征盯她一眼，提步就进了一家女装店。
他闲庭信步地在里面逛了圈，最后拎着手上的十来件衣服直接到柜台：“结账。服务员愣了愣，温存趁机走过去阻拦：“萧戎征，我真不要！
“怎么，现在就开始管我花钱了？
“……行，她无话可说。
萧戎征付完钱，拎着纸袋往外走的时候示意她跟上。
温存刚准备松口气，萧戎征进了下一家店……
温存看着他像买菜一样挑拣衣服，刷卡像刷着玩儿一样，眼皮控制不住地直跳。
在萧戎征进第五家店的时候，温存终于忍不住了：“要不别买了？
ɹp萧戎征没理她，继续往里走，温存正绝望，突然看见熟人，忙喊了声萧戎征。
“你大嫂在哪。
萧戎征几乎是立刻蹙眉。
温存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、远远就跟人打了招呼：“林小姐。
林湘似乎还不知道温存和萧戎征的关系，目光疑惑地在两人脸上过了遍，才点点头：“温医师。
私下里，她不爱笑。
温存早就知道，于是主动挑起话题：“好巧，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，林鹤言最近还好吗？有没有配合复健？
“老样子。林湘看向萧戎征，“小征，上次你应该介绍温小姐给我们认识，我和你大哥都不知道。
萧戎征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温存说：“我只是陪萧总出来买东西。
一声萧总，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。
林湘看向萧戎征，萧戎征正皱眉看着温存。
温存恍然未觉，看了眼林湘手里提着的几个纸袋，上面的logo她有印象，是少女品牌，主要客服群是初高中生。肖俊伶也爱穿这几个牌子。
但萧怀墨和林湘似乎才30出头……
察觉到温存的视线，林湘嘴角才带了点笑意：“我出来给世欢买衣服。
顿了顿，她又说：“那我不打扰你们逛街了，我还要去给世欢买鞋子。
“林小姐再见。跟人道了别，温存转头去看萧戎征，“那我们也回家吧，商场也快关门了。
对她来说，偶遇林湘是个插曲，虽然有疑惑，但是她也没兴趣探听别人的家事。
哪知道萧戎征突然说：“她心里没我大哥。
温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，想了想说：“很多女人当了妈妈以后，重心确实会全部落到孩子身上，会忽略掉丈夫。
萧戎征嗤了声。
“……多说多错，温存干脆闭嘴。
温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提步就往前走：“我们回家吧，我有点困了。
萧戎征就看不惯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，伸手攥住了她手臂。
“温存，你觉得我大哥该怎么办？
“……我一个外人，不好说。
“如果我非要你说呢？
温存提了口气：“放手。
萧戎征先愣了下，反应过来后凉笑出声：“温存，说得好，说得真好。
还跟他玩儿一语双关。
他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，往后退了步，又深深地看了眼温存，松开她，转身离开。
温存正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追上去，刚才那家店的营业员追出来：“小姐，请问刚才那些衣服要送到哪个地址呢？
温存忙趁机喊了声萧戎征。
但萧戎征头也不回。
温存抿抿唇，只好把江畔的地址写给了营业员。
营业员拿到地址后，连声说谢谢，她转身回店里的时候，看见温存远去的背影，相邻几个店的店员都凑上来，说起萧戎征刚才的壕无人性，一水的羡慕。
拿着地址的店员叹了口气：“要是你们长她那样，你们也行。不和你们说了，我刚好下班去送衣服了。
几个店员见她要去，忙让她帮忙带或者说要跟她一起。
好不容易进了江畔，几人来到门前，拘谨地按了门铃。
萧戎征听到门铃，起身开门，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几个人，目光越过她们、看向她们身后，这才微皱起眉头侧身让她们进来放东西。
等她们放完了准备走的时候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：“请问之前跟我一起的那小姑娘呢？
“她早走了啊！

要结束吗
“走了？！
“嗯，跟您就前后脚吧。
另一个营业员犹疑着补充：“不过跟您好像不是一个方向。
萧戎征蓦地敛眉，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沉了下去。
那一瞬间，他以为温存是离开了，毕竟两人已经“撕破脸了。
等营业员走了，萧戎征心里越来越烦躁，干脆去露台抽烟。
一根烟刚点燃，李柏藤的电话来了。
“萧总，你要的那批实验器材来了，我这会儿直接送到江畔的工作间来？
“行。刚好他也去楼下加个班。
他掐灭了烟，转身往门口走，对门口那一堆纸袋视而不见。
很快，李柏藤就带着人将东西运进来了，邱野也跟着来了。
邱野还是第一次来他的私人工作间，四处闲逛。
李柏藤把器材稳妥安置好后，走到萧戎征身边：“萧总，康复医院还有两三天就要启用了，今天人事经理又来问我……
“择优录取就行。
“……那个位置不是你留给温小姐的吗？
闻言，萧戎征动作一顿，掀眸盯着李柏藤。
李柏藤吞了吞口水：他又说错话了？
邱野晃过来摇摇头：“博藤哥，你仔细看看我二哥的脸！
李柏藤茫然：“有什么吗？
“……邱野，“他脸上明明写着：我和温存吵架了，我被抛弃了，我现在很生气很郁闷这几个大字啊！你居然看不见？！
“……李柏藤不敢议论萧戎征，装傻充愣，“这可不止几个大字。
邱野扶额，懒得再理李柏藤，往桌子上一趴：“二哥，你真想好了，康复医院的岗位人数都是萧叔叔亲自定的，你这要把别人填上去，那我温存姐就真的不能去上班了！
萧戎征动作一顿，掀眸盯他：“你温存姐？
“不是吧？这也吃醋啊？二哥，你是有多喜欢温存姐？！
萧戎征像被别人戳了下脊梁骨，倏然恼怒：“我喜欢她？！
“你看看你看看！急了！邱野啧了声，“大嫂说，原本以为你推了晚上回老宅吃饭是因为工作忙，结果撞见你在给温存姐买衣服，你还说没喜欢上人家？
“……萧戎征将手上的设计图一丢，扯唇，“你看我有那心情和那时间？他自认为给她买衣服，不过是她抢先结了账，他不想白花女人的钱。
李柏藤一脸正经地帮腔：“也是。智能医疗的更新换代很快，萧总又是咱们的技术核心，稍有松懈可能就会被别人挤下去，确实没什么时间。
他话音一落，萧戎征和邱野同时看向他，邱野一脸看傻子的神情，萧戎征则满目冷光。
李柏藤做了个闭嘴的动作：自从温存出现后，他觉得萧戎征变了，说他喜欢温存不行，说他不喜欢温存也不行！怪死了。
被两人这么一搅合，萧戎征彻底没了工作的状态：“还不滚，指望我留你们睡觉？
“这就滚这就滚。
李柏藤一边说一边拉着邱野往外走。
邱野扭着身子大声嘱咐：“二哥，别跟女孩子吵架！更不能因为吵架让女孩子留宿在外面，多危险呐！你不担心吗？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……
关门声彻底隔绝了邱野的声音。
萧戎征闭上眼睛，良久后又睁开，他自顾自嗤笑了下：“她自己说的不留下，关我什么事？
但几分钟后，他拿起手机，给温存发了一条消息：别自己在外面晃荡。
想了想，他又补了句：别给我添麻烦。
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。
他觉得他仁至义尽了：她都打定主意要走了，他也没那么绿̶厚的脸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