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你

移山填海永不回头

第三章：沈沐隔着屏幕, 看到18眼中的步宴晨迷惑略带恼怒的样子，却怒而无威，像极了受侵犯的小鹿，倒显得有些可爱，不禁起了几分逗弄的心，“给她看那份合约，看完放她回去。
沈沐看到柏文煜出现在一个监控画面里，立马截图进行人像处理，通过人像识别系统确定干预对象身份后，对各干预师下令：“干预对象正进入一号位，各干预师就位，核对时间，七点四十八，三十秒后行动开始。
山猫已就位。
刀疤憨厚地笑了笑。

柏森很想把这个儿子培养成接班人，奈何柏文煜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，放出豪言要他爹干到八十岁直接传位给孙子，把柏森气得家里的桌子都掀翻了。
于是，在聚龙集团开董事会的时候，奠基剪彩的时候，会见重要外宾的时候，总会出现这样一抹极不和谐的身影：穿着颜色出挑的衣服，带着各色墨镜，爆炸头耳钉是标配，吊儿郎当地斜躺在一切能躺的地方玩手机。
他给了柏文煜最高等的教育，最优质的生活，为什么自己儿子还是这么不学无术，性格乖张？
如果他不愿意当接班人，有自己真心想做的事业，做父亲的当然也支持。
但是最可气的就是这孩子一无所成。
裁决！
柏文煜完全不顾现在在开董事会，依然激动地打着游戏。
马上滚！
柏森紧皱着眉头把他赶出了会议室。
终于打到了，有了这把裁决，我就能进暗杀组，手擒大魔王！
怎么样，小冬瓜？
小冬瓜低头自己看手机，随便敷衍了他一句。
柏文煜回头，发现小冬瓜并没有替自己高兴，而是一个劲地看手机，一脸失望，劈手夺过他的手机，发现他正在看微博里的新闻。
照片都发出来了，长得还不错，可惜了。
等等，南宁东路？
不就在附近吗？
柏文煜说着走进电梯。
那些追她的人赶到的时候，电梯门正好完全关闭，外面的人不甘地在电梯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。
直到电梯继续下行，那女人似乎才松了一口气，一手捂着胸口，一手放在嘴边，对手腕上的一个装置说道。
柏文煜细细地观察这个女人，头上满是汗珠，脸上的血污不像是画上去的，身上的骑行服破了个洞，还往外冒着血，血滴的地上都是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的确像失血过多的样子。
他看了小冬瓜一眼，却发现小冬瓜早就在看他，他眼神里写满了惊惧，这个女人，不是刚才新闻里，被撞死的那个人吗？
那个女人斜看了柏文煜一眼，对他说。
我没在怕，你是鬼我也不怕。
柏文煜尴尬一笑，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。
柏文煜见那女人表情不像在开玩笑，老实地按她说的做，一秒以后，电梯灯光突然全暗，然后整个轿厢毫无预警地，猛地往下沉，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往底下砸去。
轿厢最终停在了二楼。
一声，密闭空间里的枪声格外震耳，柏文煜只看到那女的掏出一支枪对准自己，已经吓得不轻，又听见枪响，吓得魂都丢了，回过神来急忙找身上的枪孔，万幸没找到，幽怨地看向那个女人，朝她吼到：“你干什么！
那女的从身上拿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圆球，递到柏文煜面前，命令道：“吞了它。
这么大？
我怎么吞得下？
柏文煜眼神更幽怨。
那女的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脑门。
好在那个球似乎还有些弹性，没怎么费尽就吞了下去。
柏文煜疑虑道。
也是这颗吗？
柏文煜听到这句话，整张脸都绿了。
那女人冷笑：“好好保存这颗珠子，三天后我要是没死的话，我会来取，要是我死了，有人会替我来取，珠子要是不见了，他们可能会在你身体里找。
刀疤男让人把妖雀带走后，走进电梯，拿出一张照片，问柏文煜：“见过照片上这个女人吗？
那男人摇着头从怀里掏出了枪。
柏文煜这才意识到不对，急忙改口：“不对，不对，我没见过这女的，我发誓，发誓！
刀疤男笑笑，走了出去，他走后，柏文煜才发现，二楼电梯门口的楼道诡异般安静，一个人也没有。

沈沐坐在车里一直紧盯着监视器，直到二楼电梯门关上后，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。
刀疤笑道。
妖雀说：“沈沐，我知道你在哪里。
沈沐饶有兴致地转头望向车窗外。
妖雀走向那辆商务车，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人，从侧面能看到模糊的人影。
沈沐好听的声音顿时低沉下来。

18对步宴晨说道。
他们哪只眼睛看出我可以买房的？
步宴晨随意扭头看了看这房，“可能工作三十年我都买不起这套房吧。
这是个高档小区里的大平层，还是顶楼，有两个大厅和七个房间，装修极为典雅。
房子的主人应是爱书之人，他把一个大厅改造成了阅览室的模样，布置了回字形的书架，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书，大多是精装的旧书，科目很全，有心理学的、兵法类的、表演与艺术类等等，甚至还有建筑学、电子科学、继电保护等工科书籍。
整个房子没有沙发、茶几和餐桌，唯一能用来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吧台。
18带步宴晨参观了整个房子，除了最后一个上锁的房间，18不允许她进之外。
她问18。
不会是那个沈沐想包养我吧？
步宴晨恼怒地皱起眉头，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，大老板看了她的演出提出想要包养她的事让她至今心有余悸，但她已经看了那份合同的开头，很明显那是份聘书，正规的人事合同。
若在监视期发现有任何泄密行为，甲方将承担所有责任。
这明明是卖身契吧？
步宴晨表面平静地放下合同，对18说：“我看完了，现在可以走了吗？
步宴晨果断转身，快速走出门，一边走一边嘀咕抱怨：“什么破公司，基本工资才三千，提成那么点，就敢让人全年无休，毁约还要受监视两年？
凭什么？
害得我白白迟到了快两个小时！

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。
一看到步宴晨进来，他立马沉着脸向她走了过去，语气焦虑道。
步宴晨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不就迟个到吗？
难道周导发飙了？
往常首演结束第二天即便不放假，也不会安排排练任务，今天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吧。
步宴晨讪笑，“杀人？
还是放火？
步宴晨斜了他一眼，低眼看向他手机上的照片，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，她的心猛地紧了一下，这张照片，是她在S市消费电子展时，为AIMEI展台站台时拍的。
都过了这么久，她自己都忘了这茬，到底是谁把这照片流出来的？
你知道剧院领导对接私活是深恶痛绝的，她做得很绝，没给你留任何余地，就是想把你赶走。
肖宗洋对她说。
领导都看见了，既有照片又有视频，她百口莫辩。
步宴晨转头往楼梯上走，肖宗洋看着她的背影，苦笑了一下便向外走去。
我早说过，她缺钱，错不在她，在我，你要处理，就处理我，你开除我！
那些老东西可都不是善茬。
周导一拍桌子，大骂：“我们下面的人勤勤恳恳为剧院奉献，你们上面在那勾心斗角，开什么玩笑？
剧院是你一个人的吗？
剧院是我们大家的，步宴晨是我这几年来收的最好的演员，铁杵都快磨成针了，你们现在要我放弃她，我做不到！
你闹够了没有，步宴晨踩了剧院的底线，非开除不可，这事没得商量，你自己好好想想，你的新戏观众反应那么差，是不是你对演员水准的要求降低了，是不是你的指导水平开始走下坡路了！
院长不再好言相劝，声音分贝也加大了几分。
周导气愤地拍响桌子。
周树离，你快退休了，给我省点事！
一个个都算计着……他这样和院长吵，以后怎么在剧院混下去？
万一和自己一样，被剧院冷落怎么办？
院长见步宴晨进来，把身子往老板椅上一靠，翘起二郎腿。
步宴晨擦了擦眼角快满溢出来的泪珠，对周导深深地鞠了一躬，带着哭腔道：“谢谢周导的栽培之恩，宴晨铭记于心。
说完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。
周导脸色一变，立马追了出来，只是追到楼梯口的时候，步宴晨加快了脚步，逃也似地往楼下跑，他腿脚不方便，追不上了。
肖宗洋见她跑出来，急切地问她。
步宴晨走上前拥抱了他一下，然后径直走出大门。
之前确实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，被拒绝后失了智竟然想捉弄步宴晨，想让她过得不好。
但是看到她被剧团里的人欺负时，自己也并不开心。
太幼稚了，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如此坚韧又耀眼的她呢？
你一定会绽放光芒的！
肖宗洋在她身后大喊。

肖宗洋说自己一定会绽放光芒的，然而现在……她把包里的钱全倒在床上，自语道：“工资卡里还有几十块，支付宝里还有一百多，还有……没有了。
答案毫无疑问是穷。
步宴晨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，但又不想真把自己给卖了，合同这种东西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她愣愣地盯着手机，发现外观和自己的手机相似但明显新了很多，新到连品牌logo都不见了！
显然是被人调包了，换成了一个连充电插口都没有的模型。
竟然对她这样一个穷到快沿街乞讨的人也下得去手。
一个极其温润且动听的男声入耳，说的话却让步宴晨头疼。
她去香港旅游了，没那么快回来……我去！
步宴晨一边说一边往窗外望去，真的看到包租婆就在楼下，正往单元门走来。

因为公司有条硬性规定，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是干预师的身份，并且知道了真实信息，当然了，也包含面貌，那么就算是暴露了，后期的任务非常容易失败，所以一旦暴露，公司就会开除此干预师，永不录用。
除了未经遮盖的眼睛，清澈如皎月。